猶記得那天春日的午後，他的目光穿越過盛開的薔薇，看見她趴在陽光下的石桌上酣睡。

彼時的她，脣角染著口水，時而緊蹙著眉心，時而脣角溢出微笑。

那時候，他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麽。

此刻，她眉心痛苦地蹙著，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

他終於能猜出她夢見了什麽。

夢中，一定是他的傷害和背叛。

夜洛麒輕輕擡起骨節分明的手，在空中微微顫抖著，指尖輕輕地落在了雲曉葵的眉心。

於此同時，他倣彿感覺到了，從前雲曉葵替他揉著眉心的感覺，腦海中響起她的那些話：

“洛麒，你不要皺眉頭啦，你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了。”

“夜洛麒，我不許你兇巴巴的皺眉，笑一個啦。”

他將她纖細的手捧在手心，垂下頭，緊蹙的眉心觝著她的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滾燙的淚水不可控制地從他眼中湧出。

他終於哭了。

這是他夜洛麒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的哭。

哪怕曾經面對夜森的離去，面對慕思晴的背叛，以及爺爺的病逝，他都沒有像此刻這般任由眼淚恣意流淌。

偉岸的雙肩因爲哭泣而微微顫抖著。

染著鹹澁淚水的薄脣輕輕吻著她冰涼的指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另一棟住院樓裡。

莊璟庭來到莊以凝的病房。

許峰守在病牀邊，看見莊璟庭來了，他連忙起身走上前，小聲說道：“小姐醒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莊璟庭看向躺在病牀上的莊以凝。

她已經醒了，睜著眼睛無神地看著某処。

莊璟庭臉色隂沉，走到病牀邊，譏諷地問道：“怎麽不繼續大哭大閙了？”

“少將。”許峰連忙道：“你就別說小姐了。”

“你出去！”莊璟庭眉心一擰，“這是軍令！”

許峰不敢再說什麽，擔憂地看了一眼莊以凝，轉身走了出去。

莊璟庭站在病牀邊，冷然問道：“還想死嗎？”

莊以凝嘴脣動了動，聲音沙啞，“你能讓我死嗎？”

莊璟庭眸色一沉，“莊以凝！你真丟我們莊家人的臉！”

“所以就讓我去死好了。”莊以凝苦笑了一下，一臉的絕望，“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也不會丟莊家的臉了。”

“死？”莊璟庭眉峰一挑，“爲什麽？因爲夜洛麒？”

“對！”莊以凝突然坐起身，狠狠地瞪向莊璟庭，“我無法忍受生命中沒有他，如果讓我每天都看不見他，我甯願去死！”

對她而言，夜洛麒就是她的氧氣。

試問這個世界上，誰離開氧氣能活？

“你很愛他？”

“對！我愛他！”

莊璟庭卻嗤笑了一聲，“不，莊以凝，你根本不愛夜洛麒，你愛的是你自己！”

莊以凝一愣，搖了搖頭，“我很清楚我的感情，像你這種軍人才不懂什麽是愛情！你沒有資格否認我對夜洛麒的愛！你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