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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心意转变





  (六十六)

  周飞扬带着马娜回了长沙城,带她买了几身衣服,陪她吃了晚饭,又看了一场电影。两个人约会的时间里,马娜倒是慢慢心情变好,兴致挺高的,漂亮的脸蛋红得像玫瑰。但是周飞扬却打不起精神来,心不在蔫的。

  马娜发现有时候她和他说着话,可是周飞扬却好像灵魂已经出窍,她在他面前招了招手,他都好像瞎了般没看见,仿佛她是个透明人。马娜就有些不高兴,也有些警惕,不高兴是以前认为周飞扬对她死心踏地,绝对不会变心,可是现在,她发现,他好像对她没有从前那样痴心了,警惕是他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变化,难道是真的在这个穷地方看上了某个村姑?

  想到这里,马娜内心警铃声大作,原打算第二天就回上海的她,为了笼络周飞扬的感情,又留下来陪了他母亲几天。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她如同一个过门的儿媳妇,对陈映岚端茶倒水,侍候得无微不至,周援朝呢,则为了村里的工作,经常天黑才风尘仆仆地赶到基院,一大早天空刚发白就离开医院,同一个病房的病友看到周飞扬这样忙碌,有些看不过眼,对他讽刺地调侃道:“有什么大事,比你妈生病动手术还重要?”

  周飞扬难堪得脸红,如同猴子屁股,大家都沉默的时候,还是伶俐的马娜解了围:“我是他未婚妻,他工作忙,我照顾妈一样的。”

  那个病友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理解。

  经过了这件事,以至于对马娜原本有些反感的周援朝,也渐渐改变了态度,想着马娜孝顺漂亮,聪明体贴的,虽然人现实精明了一点,年纪大了一点,但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是闪闪发光的小王子,不也是一个年龄老大的男子汉吗?所以谁也别嫌弃谁,如果老伴出院后,两个人能结婚,也算家里一件大事,冲冲喜有利于老伴身体的康复,所以周援朝对马娜也变得热情起来。

  病房里每天说说笑笑,热闹得像一家人。

  周飞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马娜的变化,父亲的改变,以及母亲发自肺腑的快乐,他都知道,但是他的一颗心,却如同灌满了铅,渐渐沉重起来。

  他与马娜,两颗心,从来没有靠近过,现在,更是甚因为一个在村里,一个在上海,渐行渐远,然而,世俗的压力,父母的热望,它们就像一条条锁链,将他和马娜紧紧地锁在一起,很快就要走向婚姻。

  五一假期结束,周飞扬的母亲继续在长沙住院,马娜因为要上班,回了上海,她很独立,一个人来一个人去,根本没有麻烦周飞扬。

  周飞扬倒是松了一口气,每天要见到马娜,思量着和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没来由的累,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接待一个军队似的,得挖空心思想着哄她开心,不能惹她不高兴,在他心里眼里,马娜就是女王,就是慈禧老太后。

  尽管马娜比起从前的高高在上,已经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但是周飞扬还是觉得特别的疲累,因此,马娜回了上海,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他的老父亲周援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吭声。男人最了解男人,儿子的心事,怕不得那么简单。

  陈映岚根本没有发现儿子内心的变化,一心一意盼着快点出院回上海,筹备儿子和马娜的婚事,因为心情愉快,手术成功的她,恢复得倒是极快。

  周飞扬思量着要去问问初夏,上次她急急来找他,到底是什么事情?想到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她的样子,乌木桶一般的秀发,雪白的肌肤,星眼月眉。

  但一来村里工作忙,二来母亲还没有出院,所以他一直抽不出时间去村里小学找她,鼓起勇气给她打过电话,但是电话里问了几句,初夏仿佛下定决心不说出来似的,只是随便应付着他,然后匆匆挂掉电话。周飞扬碰了壁,没有找到答案。但是内心的好奇和担忧如同燎原的星火,越来越炽。

  按理来说,初夏不打算找他帮忙了,那么,这件事,一般的人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了,但周飞扬也不知怎么的,总是想到这件事,担心初夏遇到了什么困难。

  以前,他和马娜的想法一样,认为初夏是一个土得掉渣的村姑,穿红着绿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土得像个烤地瓜。

  可是,自从上次,当马娜嘲讽夏天不会穿衣打扮,要送她时尚的衣物时,初夏昂着头不卑不亢地拒绝了,并且解释了她之所以穿着五颜六色的绣着花的土布衣服,是因为那些衣服都是外婆给她亲手缝制的!

  周飞扬在医院里照顾他妈的时候,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就禁不住感慨,多么孝顺的好姑娘啊!他的心头一片温暖,想着夏天明明是那么年轻,又是北大毕业的高才生,有极好的审美,可是为了让外婆高兴,她就可以一天到晚穿着各式的土布衣服,让自己显得那么土和丑。一个对外婆都这么好的女孩,假如有幸成为了她的老公,那会是多么幸福!

  他还记得,周明说过,初夏母亲去世得早,她是外婆带大的,只有外婆一个亲人,与老人相依为命,当年从北京回到白云村,除了想回报家乡,另一个原因就是想照顾年迈孤独的外婆。

  周飞扬想到这里,就思量着什么时候,他得空了,一定要去看看初夏和她的外婆。他想着也许,他暂时没空去找初夏,初夏会来找他,然而,周飞扬照顾住院母亲的日子里,没有等来初夏,却等来了赵商祺。

  小赵总捧着鲜花拎着水果如同外星人一般,带着微笑,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周飞扬看到他,便沉了脸。

  当时,他接到父亲的电话,得知母亲癌症,急急回上海时,是把赵商祺当作自己的亲兄弟一般信任的,他把村里的工作都交给他,对他委以重任,给予了百分之一百的信任,结果,这个不靠谱的小赵总做了什么?!他丢下白云村堆积如山的工作跑回北京去了。

  他当了逃士兵,让白云村的村委陷入了崩溃瘫痪的地步。

  现在消失了那么久,居然还有脸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时离开北京的家,赵商祺没有在北京过夜,但是也没有急着回白云村。这些天,他出了一趟国,找找他的大学同学,想着能不能借几百万,让父亲东山再起,结果借钱失败,无奈之下,只好回白云村。

  他本想不要再盯着那笔捐出去的钱,但现实如刀般残酷,最后他还是只能盯着那笔捐出去的巨款。

  他之所以出国借钱,最大的理由还是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白云村xx的贫困让他觉得,村民比他更需要那五百万。

  但他四处碰壁,为了让父母的老年生活有保障,只能厚着脸皮再次回白云村找周飞扬要钱。回到白云村,听说周飞扬母亲在长沙手术,赵商祺内心愧疚,冒着被长沙的前女友在马路上撞砍死他的风险来了长沙,而且在医院门口买了鲜花和水果,来看望周飞扬母亲。

  “阿姨,听说你手术了,我来看你来了,我是飞扬的朋友。”赵商祺如同自家人一般,亲热地走向前,向陈映岚热情如火地打招呼。

  陈映岚看小赵总一表人才,穿着时尚上档次,立马喜欢上了。赵商祺又介绍自己,父亲是开公司的,自己是北京城里人。陈映岚作为上海人,立马觉得找到了知音,终于碰着了一个非乡下人!在长沙呆了快一个月了,她仍然时时处处地感到不适应,作为一个上海人,无法对这种中部的城市感兴趣。

  因此,与赵商祺相谈甚欢,她很高兴,儿子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朋友。

  周飞扬全程冷漠脸,在一旁像个哑巴似的听着。

  等到他的手机响了,老村长有事找他,他才站起来,告知父母一声,准备回村工作,他前脚离开病房,赵商祺后脚就急急跟了上来。

  “嗳,我的兄弟,哥们,飞扬,周飞扬,小周xx,你等等我——”他像条尾巴,紧咬不放。

  “等你干什么,我要回村,村里一大堆事要处理!”周飞扬恶声恶气,语气如冰。

  “你在生我气?”赵商祺自己也十分愧疚,不安地走到周飞扬面前,对他真诚地道歉道:“对不起——”

  周飞扬瞪赵商祺一眼,因为愤怒,两只眼睛如同两枚火珠,闪着红光,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老村长!你负了他对你的信任!”当初,是槐庆叔执意要退下来,把白云村村长的位子让给了赵商祺,一个人要“在其位谋其政”,基本的担当和责任要有,而不是随意撂挑子走人!

  赵商祺脸一红,内心的罪恶感如潮,他低下头,如同一个认错的小学生,沙声说道:“没错,我是对不起槐庆叔!也对不起你!但是飞扬,我是有苦衷的,你得听我解释!”赵商祺说到这里,痛苦地抬起头来,对周飞扬急急地说道,“我不管是第二次进村,还是后来突然离村,我都是逼不得己,无可奈何——”赵商祺皱着眉苦着脸,一颗心仿佛有上百把刀同时在捅。

  周飞扬愣了愣,看到赵商祺脸白如纸,不像说谎。如今回想起来,小赵总第二次进村,没有了豪车,没有了随从,就他一个人,形单影只,是显得古怪,小赵总在村里的几个月,表现得总是心事重重的,一看到他,就龛动着嘴巴,好像有难言之隐似的,现在想来,也透着蹊跷。

  难道真的是另有隐情?

  周飞扬定定神,对赵商祺缓和语气说道:“行,那你跟我回村吧,你有什么苦衷,我们路上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