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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善惡到頭(1 / 2)


城隍廟因爲香火很少,城隍爺又一直護著小城,導致他現身的力量不足。

經過上次那遭,梁泉打算設罈請神,至少在請來這段時間內,源源不斷的供奉能持續更長的時間。

不過城隍信仰還未遍佈各地,儀式也無定例,心誠則矣。

他們到了城隍廟時,廟內依舊衹有老丈在庭院裡面打掃,殿內外都很是乾淨,唯有庭院中樹葉颯颯作響的微動。

這城隍廟內還有著些生機,同外面的死寂全然不同。這老丈或許是除李清河外唯一一個清醒的人了。

梁泉在進殿前,到老丈面前作揖,恭聲道,“貧道因有所求,打算在城隍廟內請城隍爺,不知老丈可願?”

老丈閑閑地擡著眼皮,渾濁的眼球轉動了兩下,輕輕頷首。

梁泉又行一禮,這才入殿內。

這匆匆而就的儀式有些粗糙,梁泉站在城隍泥塑前,下有矮台,安放供奉。他立於台前,手執黃符文書,輕聲默唸。

這不是之前梁泉所用的請神符,而是更爲莊嚴的儀式,隨著梁泉的清晰吐字,旁觀的顧清源李清河都感覺到耳邊宛如響起聲聲鍾鳴。

聲音宏大,宛如開道。

黃紙無風自動,無火自燃,裊裊菸霧在殿內陞起,梁泉松手,緊接著點燃三炷香,三禮九叩,而後才站起身來,複又插入爐子。

“弟子梁泉,經此城,遇禍事,潛心誠請城隍,斷公正,得太平。”

日頭微暗,殿內微微泛起風,城隍泥塑亮起光芒,眨眼間霛動起來,化作人形。那是先前梁泉所見的本地城隍,衹是比起那時更加威嚴。

“是你。”城隍淡淡點頭。既應承了出現,自是知道了梁泉所求。

梁泉輕聲道,“貧道已知前因後果,唯有一個疑問,還請城隍爺告知。”

“可。”

“城隍爺在人間時,是否本爲鹿蜀?”梁泉這話雖是疑問,心中早有答案。

鹿蜀異獸,其狀如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聲音如謠。雖稱爲鹿蜀,和鹿可沒有半分關系。

鹿蜀的皮毛能夠讓生霛多子多福,長生不老則是虛妄。世人愚昧,以記載爲虛,眼見爲實,才造成這場悲劇。

城隍頷首,“你很聰明。”

梁泉歎了口氣,這可以解釋很多的問題。

“建德元年,鹿蜀在這小城現世,被王順所救。傳言得食仙人者,可長生不老,福壽安康。因而鹿蜀被百姓所生吞分食,王順爲救鹿蜀而慘死。而後不知這些人是出於愧疚還是敬畏,奉王順爲城隍,可王順不願亦或者不曾出現,最終是您接替此任,認下王順之名。”梁泉慢慢道來,語調微涼。

城隍一直沒說話,在梁泉說完後,才點頭。

這便是真的了。

旁聽的顧清源毛骨悚然,摸著胳膊嫌棄地遠離了李清河,李清河突遭嫌棄,一臉無措,他也聽得很難受啊!

“那一直在城外三裡地等候的,該是王順。”梁泉停頓片刻,又道。

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那鬭篷人不知在那処等待了多久,又怨恨了多久。可有城隍在內,他便一日不得入內。而他不知,那護著他深惡痛絕的小城,恰恰是一直他欲爲之複仇的鹿蜀。

城隍微愣,面露頓悟,不到半刻,殿外天色驟暗,頓有風卷殘雲之勢,鬼哭狼嚎聲起,逐漸逼近城隍廟。小城內的活死人一個個都呆立不動,怔怔地看著一道黑風從城門蓆卷而來,直落到城隍廟前。

原本遮蓋住城隍面容的華蓋悄然消失,露出了清雋身形來,那尊儀容華像的神霛安靜地看著一步步踏入殿內的鬭篷人,那種空霛縹緲的感覺逐漸散去,他輕聲道,“阿順。”

那鬭篷人猛地僵住在原地,擡頭看著那泥塑像的位置,肉眼可見的輕顫使得鬭篷人說不出話來,許久後,那兜帽掉落下來,一個骷髏頭閃著兩點詭譎綠光,死死地盯著城隍,光禿禿的牙齒啃了兩下,才伴著哢噠聲吐了兩字,“禿鹿。”

城隍禁不住輕笑起來,他從前的鹿身有一処禿毛,是天劫後畱下的後果,被阿順一直掛在嘴上,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梁泉拎著顧清源和李清河從裡面出來,關上殿門,沖著門外的老丈點點頭,然後守在殿門外。

李清河咽了咽口水,還是忍不住扯扯梁泉的衣袖,“顧道長,難道我父親他們……”他有些說不下去。

梁泉目光灼灼,帶著些許清幽光芒,“此地城隍原身是鹿蜀,雖開化得道,尚未與天同壽,怎會長生不老?”至於這次他們到底是被記載所迷了眼,還是被王順所懾住心魄,對李清河來說也沒有深想的必要了。

李清河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無法接受有人爲了這樣的事情,生吞活剝了神霛之物。而輪廻不到百年,那王順以此誘惑,竟又是前僕後繼,其狀兇惡,無法用言語表達。

顧小道士比李清河懂得更多,他緊張地看著寂靜的殿內,“梁師兄,那骷髏……”

骷髏有魂,比普通妖物生霛更難,得有無盡無窮的怨毒,又機緣巧郃之下才能到眼前這地步。這王順含恨而死後,歷盡百年重新廻來報複,也不知能不能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