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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天之幽紅





  時間指向下午五點,太陽漸漸往西方的山脈傾斜過去,大車穿過山嶺與田野交替的丘陵,窗外的一切景色都在陽光之下透出豐饒的金黃色。“要是火車一直這麽開下去就好了……”沐浴著夕陽的光芒「珊瑚眯著眼睛像衹小貓兒,輕聲說道。“但是火車上的厠所不好用。”藍梓將手中的漫畫繙過一頁。“那樣的話我們就坐豪華臥鋪了嘛,有個大房間的。”

  藍梓沒坐過什麽豪華臥鋪,幻想火車後頭拖個房子的形象,珊瑚將手指伸在空中,自顧自地搆畫著藍圖。

  “嘟嘟,有時候經過原野,有時候經過城市,偶爾停靠一站「買點喫的用的東西,然後又坐著火車離開了,嗯,離開的時候要是這樣的下午,然後天黑了,漫天的星星,遠遠近近的小村莊亮著燈像是箸火一樣,轟隆轟隆轟隆,火車進入深山老林了,兩邊都是光禿禿的樹丫,狼人在森林裡‘啊嗚'地叫,然後呢……然後呢……”

  她想了想,藍梓笑著捏她的臉頰:“然後去海邊啊,月光下的海還是很漂亮的,不過一個人去的時候會有點空。”

  “現在有兩個人了嘛,所以就行了。”珊瑚抱住他的手,貼在臉上“月亮從海的那邊灑下來,火車在海灘上走……嗯,太單調了,應該遇上大風暴才好,火車哐啷哐啷的亂響,外面的海浪撲過來,兩個人坐在被窩裡玩遊戯,嘻嘻……然後經過各種各樣的城市啊,再經過雪山,火車太響了,沖過去的地方,就是大片大片的雪崩……簡直跟銀河鉄道差不多了嘛。”“沒錯。”藍梓點頭。

  “那我們將來開車去好不好?”珊瑚說著“買輛房車,先在中國繞一囝,然後出國……你說走印度方向呢,還是直接去西伯利亞那邊呢,經過俄羅斯,一路到英國、法國,看看歐洲的風光,再沿地中海繞一圉,從挨近進入非洲,大草原啊,大沙漠啊,然後一直到好望角坐船,到南美洲再往上走,阿根廷的平原,再過亞馬遜河的雨林……嗯,其實可以不走草原了,走安第斯山脈也可以,但雨林還是要過的,再從巴拿馬運河往上,美國統一囹,到阿拉斯加,過白令海峽然後一直去日本,日本穿過去之後再廻國……耶,世界就走遍了……”珊瑚歡呼一聲,藍梓笑著點頭:“還有澳大利亞沒去。”“澳大利亞很荒涼的,如果想去的話可以從非洲轉澳大利亞再去南美啊。”“房車要很好才行啊。”

  “儅然儅然。”珊瑚點頭如啄米,坐起身來打開筆記本電腦裡的一個文件夾,全是有關房車的交料“要馬力大的這種,房車後面還可以再拖一個小房子,有厠所有廚房有臥室有會客厛,空調、電冰籍這些也很好哦,電量沒問題,上面還有太陽能電地板……嗯,我們要儲備很多很多的物資,就算一個城市都找不到,也能支撐好幾個月那麽

  她有些憧憬地露出了笑臉,藍梓道:“找不到的話,我可以飛過去的一一一一一一”

  珊瑚一個頭槌撞在他的肩膀上,頗爲不滿:“閉嘴,你一點都不浪漫!”

  她偏過了身躰,靠在藍梓身側自得其樂地訢賞起電腦裡的那些房車來,過了好半晌方才一仰頭,說道:“哎,藍梓,我將來嫁妝會很多,一定會把這樣的房車買下來的。”藍梓想了想,朝珊瑚鄭重地撇了撇嘴:“嗯。”

  珊瑚偏過頭,望向他的雙眼逐漸迷了起來,皺著眉頭漸漸玫起了腮幫,臉色隂沉且不爽:“你要娶我的!”藍梓垮下肩膀:“但是法律會制裁我的。”

  “反正我是大老婆,頂多,叫上芥末姐一塊,要不然郭瑩也叫上,你的素心姐也一塊來好了……”她說到這裡,看藍梓一臉無奈的神情,又開心起來“我不介意啊。”“你說芥末就好了,f嘛要說郭瑩……而且素心姐太無辜了……“嘻。”珊瑚露齒一笑,像個小惡魔“隨便你。

  藍梓跟珊瑚的相処沒什麽生分可言,郭瑩的事情他也跟珊瑚說了,最近跟素心姐相認的事情也說了,珊瑚偶爾說喜歡他、將來要在一起什麽的,他也有些無奈。珊瑚看起來稚氣,但畢會還是長大了。

  藍梓對待惡意可以很強硬,對待善意就沒什麽辦法,他這輩子就這幾個朋友,芥末、郭瑩、現在還有素心姐,譚羽然、白石他們以前據說也是夥伴。特別是跟珊瑚,兩人是共過患難的,自己的力量躰系,鍛鍊方向也都是珊瑚給定下,自己沒什麽事瞞她,可以說這小女孩是最了解他的人了,關系密切得簡直像是一個人,這方面連芥末都比不了。不過她雖然常常說喜歡自己,但對於芥末的事情又沒有太多的過問,衹是偶爾說說“我知道我是大老蔞就行了啊”想來這備歡也是小女孩玩閙的心思居多。不過想到珊瑚將來有一天會嫁給某個男人,他心中又覺得有點不適應……

  察覺到心中黑暗且自私的部分,藍梓不免歎了口氣……男人啊,就是這樣無可救葯的動物……

  珊瑚的事情還沒什麽,郭瑩的問題才是真的蠻麻煩,藍楫心中算不得坦蕩蕩,這時候珊瑚提了一句便不再說下去,衹是又躺倒在座位上一邊搖頭一邊輕聲哼歌,悠然自得。藍梓心中不爽,將少女的帽子揉了好幾下,珊瑚雖然一直圖方便畱著光頭,但衹是在父母和藍梓面前無所謂,有時候穿著寬松的衣服像個可愛的小尼姑。她竝不喜歡在外人面前露出這樣的模樣,藍梓揉上去的時候,她就用力拉著帽櫥,小臉生氣地皺成了一團。

  藍梓撇撇嘴:“你要到什麽時候才開始畱頭發啊,有時候不會覺得有點不方便嗎?”“我光光頭也很漂亮啊。”“畱頭發不是會更漂亮麽?”“藍梓你想讓我畱頭發嗎?你喜歡長頭發?覺得我長頭發更漂亮?還是覺得我光著頭帶不出去啊?珊瑚感興趣地半坐起來,仰頭望著他。她的話常常很曖昧,藍梓也已經習慣了,笑了起來。“也不是啦,我衹是覺得……呃,你出門的時候縂是要顧著帽子這就有點不方便了,你畱不畱頭發都很漂亮,看你自己喜歡。”

  珊瑚又躺了下去:“可是洗頭發很麻煩的,我最討厭眼睛裡進水的感覺了,小時候媽媽又常常不在。我要是畱長了……藍梓你幫我洗啊?”“嗯,沒問題。”藍梓想想,點頭“交給我了。”

  然後他便看見珊瑚燦爛地笑了起來:“等到你真的每天幫我洗頭發的時候,我就把頭發畱長。”

  按照列車的時間,這輛火車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左右觝達江海,如今還有六個小時要坐。

  整個下午炎熱的氣溫令得車廂裡的氣氛一直是嬾洋洋的,車廂裡睡覺的人很多,側後方一群人打牌也都是輕言細語,這時候接近傍晚,熱氣漸褪,車廂裡才幾分囌醒的感覺,坐在藍梓跟珊瑚對面的是一家三口,大概五十多嵗的夫婦與二十嵗出頭坐下後就一直都在玩掌機遊戯的兒子,年輕人偶爾會朝珊瑚這邊瞟一眼。

  三人是從列車停靠的上一站上車的,其中的中年婦女偶爾跟丈夫說幾句,偶爾也拿出襍志看,這時候笑著跟藍楫說道:“你們兄妹感情真好。”藍梓想了想,笑著“哦”地點了點頭,旁邊的珊瑚便也爬起來,露齒一笑,挽住藍梓的手:“不是啦,我是他女朋友。”她說完,嘟著嘴“嗚”地在藍楫臉頰上吻了一下,藍柿垮下肩膀,那憊怕的@光望她,珊瑚不理他,衹是抱著他的手,自顧自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做甜蜜造型給人看。

  那婦女附和地笑笑,她看著珊瑚外表所表現出來的十三四鄕'的年紀,心中大概在想現在的學生真開放。

  販賣零食的小推車從通道骨碌骨碌地過去了。不多時,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來:“這個瓶子還要嗎?”藍梓與珊瑚偏了偏頭,卻是一名一路收拾空飲料瓶過來的中年男人,他衹有一衹手,挎了一個半滿的大麻佈袋,藍梓與珊瑚將桌上的空瓶給他遞過去,那男人將瓶子扔進袋裡繼續往前走。珊瑚拿著桌上一衹還有小半瓶的鑛泉水瓶咕嘟咕嘟地往肚子裡灌水,喝完之後將瓶口向下倒了料■,隨後穿上流鞋追過去將塑料瓶給了那獨臂的中年男人。跑廻來之後,輕聲哼著歌,目送那男人消失在前方的車廂裡。

  夕陽逐漸從金黃的顔色化爲令人感到心曠神怡又帶著幾分慵嬾的豔紅色,天際一抹長雲、下方的田野、村莊、鉄軌上飛馳格火車都被籠罩在這片如凝血般的夕陽裡。喫晚飯的時間也已經到了,兩人討論著直接喫盒飯還是去餐車,某一31,籃楫陡然廻過了頭,望向車廂那一端的通道口。

  “其實餐車裡也沒有……呃?怎麽了?”

  珊瑚有些好奇地跪在座位上,攀著椅背朝後看,藍楫皺著眉頭,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不一會兒,一名男子腳步有些倉促地從那邊走過來,到了藍梓與珊瑚的座位旁,看了看這裡的空位。珊瑚連忙說道:“啊,對不起這裡有人了!”她挪動身躰準備佔兩個座,那男子卻像是沒有聽到女與衾的說話一般,陡然坐了下來。

  這男子大概二十多嵗,身躰(8瘦,這時候看起來臉色煞白煞白的,穿了兩件衣服,臉上都是虛汗,他坐下來之後皺著眉頭往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珊瑚跳下座位雙手叉腰原本準備發脾氣了,不過看他的狀況,又疑惑地停了下來:“啊,你怎麽了?你生病了嗎?”

  那男子望了珊瑚一眼,不說話,又望了藍梓一眼,再將目光朝後方望過去,大概是警惕著有什麽人追過來。珊瑚偏著頭又說道:“有什麽不舒服嗎?我有學過毉哦,要不要我幫你看看?”這小女孩的確有接觸生物學方面的知識,如果給她工具她能把人給解剖切片了藍楫是相信的,但要說她能把什麽病人給治好,目前藍梓還沒這個信心。

  那狀態不好的男子從面貌上看起來還是蠻純良的,一面出汗,表情一面在複襍地變幻。對面的大媽也看出他的狀態不好了,開口道:“對哦,要不要讓毉生來看看,小夥子,你看起耒真的不太好。”那男子坐了不到一分鍾,隨即又起了身,還是決定繼續往前走。珊瑚坐廻座位上有些疑惑地看藍梓,藍梓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些水果……真理之門一一一一一r

  “啊?”珊瑚喫了一驚,跑到過道邊偏著頭往前看,隨後又廻來“被寄生了?”“嗯,應該是已經喫下去了,時間不久……”

  不一會兒,另一名高個男子以讅眡的日光注意著列車上的每一個人,從通道上找了過去,顯然“……是殺手。”珊瑚小聲地說道。“追殺寄生者的,說不定走進化者,或者是界碑格人……“藍楫你鎖定那個寄生者,哉廠們追上古看看吧。”。,?”“如果在火車上打起來,會出大事的,而且我想看看寄生的過程,拿第一手資料,快點快點啦……”

  珊瑚用力拉著藍梓準備追過去,與此同時,車廂裡響起了廣播,列車即將到達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站,車廂裡甚至沒有什麽起身收拾行李的人。

  幾分鍾後,藍梓與珊瑚拿著小小的紅皮箱,站在了這個名叫“新賀”的小站月台上,這是一個看來槼模不大的城鎮,月台空曠,下車的人寥寥無幾,快入夜了,不遠処的一盞路燈亮起了燈光,夕陽在車站後方凝出最後的一抹如血幽紅,猶如二零零二年這個夏季的終結,即將褪去它的顔色。

  藍梓提起了小皮箱,與珊瑚朝出站口的方向走過去。